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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安安傅时霆小说

秦安安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秦安安望着傅时霆面前的酒杯,想起他素日饮酒会难受,便拿了自己的雪蛤汤调换。但刚握住他酒盏,还没来得及抬起,杯沿就被修长手指按住。傅时霆嗓音淡凉:“长公主不必做这些。”

主角:秦安安傅时霆   更新:2023-09-01 10:3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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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安安傅时霆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秦安安傅时霆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秦安安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秦安安望着傅时霆面前的酒杯,想起他素日饮酒会难受,便拿了自己的雪蛤汤调换。但刚握住他酒盏,还没来得及抬起,杯沿就被修长手指按住。傅时霆嗓音淡凉:“长公主不必做这些。”

《秦安安傅时霆小说》精彩片段

北昭三年仲冬,昭武军得胜回朝。


皇帝为此设下盛宴,乾清宫内,众臣觥筹交错。


秦安安望着傅时霆面前的酒杯,想起他素日饮酒会难受,便拿了自己的雪蛤汤调换。


但刚握住他酒盏,还没来得及抬起,杯沿就被修长手指按住。


傅时霆嗓音淡凉:“长公主不必做这些。”


秦安安动作一滞,片刻才强撑起抹笑意:“是我想做。”


纵使身份尊贵,可面对心爱之人,她不过也只是个寻常女子。


三年前,先帝重病,弥留之际他特立傅时霆为摄政王,辅佐国事。


身为当朝公主的秦安安,也在同年嫁给了他。


只是成婚三年,她比任何人都清楚——


傅时霆不爱她!


而他所爱之人……正是今日率万军归来的女将军,江染眠。


静默间,耳边传来的衣料窸窣声让秦安安回了神。


只见傅时霆突然指了殿中一男子,对她缓声道:“那是淮平侯长子孟延南,温文尔雅,博学多才,是绝佳的夫婿人选。”


“若长公主倾心,我允诺定叫他明媒正娶,整个北昭无人敢对长公主改嫁一事,议论半句。”


秦安安浑身顿冷。


成婚三年,傅时霆对她始终相敬如宾,甚至不曾唤过她闺名,她从未有过怨言。


可此刻才明白,原来……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妻子!


秦安安的心像被无数根针刺穿,疼得有些难以呼吸。


她艰难地避开眼,声音发涩:“不必。”


傅时霆望着她,眼底情绪不明,但终究是没再开口。


宫宴结束,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府。


然而还没走多久,寂静长街中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

马车被人拦下。


与此同时,一道飒爽的女声响起。


“时霆,可否与我单独说几句话?”


听见这声音,秦安安四肢顿时微僵。


是江染眠。


傅时霆察觉到她的异样,偏头望来,缓缓低声:“她从未怪过你。”


说完他便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。


秦安安心底却是狠狠一震。


江染眠从没怪过自己,她知道。


但即使这样,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闺中密友。


当年边疆战乱,江染眠不得不离京率军平反。


而自己则因为胞弟年纪尚小,皇位不稳,不得不嫁给傅时霆……


若非如此,如今他们二人,也该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

秦安安深吸口气,抿着唇悄悄地揭开了马车的布帘。


只见江染眠与傅时霆相对而站。


两人郎才女貌,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。


望着这一幕,秦安安不觉嫉妒,只觉愧疚。


这时,江染眠似有所感,抬眼望来。


四目相对,秦安安瞬间不知所措。


恍神间,只见江染眠对她轻轻颔首。


秦安安下意识松了手,车帘垂下,隔绝了视线……


而她心跳如鼓,手指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。


半晌,马蹄声重新响起,又渐行渐远。


接着,车帘被人掀开。


傅时霆站在马车下看着秦安安:“我记得你最喜红梅,玄武街上有一处梅园,明日去赏梅吧。”


秦安安愣了下,心底除难以置信外,还涌上丝丝欣喜。


她正要开口,却见他薄唇复启。


“淮平侯长子孟延南,会陪长公主同行。”


话落那瞬,秦安安的心口狠狠刺痛。


一股腥甜跟着涌上喉间,她忙转身掩住唇,咳得像是心胆俱裂。


等摊开手时,只见那白帕上血迹斑斑!


可秦安安看着那鲜血,苍白的面色却弯起抹却笑:“时霆,看来明天不能去赏梅了。”


傅时霆看着那血,拧起眉,转头吩咐驱车的车夫:“送长公主回府休息,再去传太医来。”


他没再说赏梅的事,也没再提及孟延南。


秦安安心底松了口气,但握着帕子的手却缓缓收紧。


傅时霆三番两次提起旁人,无非是想与江染眠长相厮守。


她不是不明白,也不是不想成全。


而是不能。


当年先帝册立傅时霆为摄政王之后,便传唤秦安安到养心殿,与她再三叮嘱。


“傅家虽世代忠臣,但到底还是外姓,不可毫无防备之心。”


“安安,明慎尚且年幼,无论如何,你都必须要护住他与他的皇位……”



可谁又能知,她夹在唯一血亲胞弟和心爱之人中间,两难抉择的痛苦?


回到府邸。


秦安安半坐在床榻上,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黯淡无神。


太医给她诊过脉后神色犹豫,言语吞吐不清:“长公主殿下,您体内的毒素已渗入骨髓,怕是……没有多少时日了!”


闻言,秦安安的面色却没泛起半点波澜。


“本宫知道了。”


从替傅时霆喝下那杯毒酒起,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。


即使自己贵为公主,可终究只是一介女子。


为了护住弟弟秦明慎的皇位,她最终还是做了最不愿做之事,以救命之恩相求,嫁给了傅时霆。


兜兜转转三年,她心有愧,却不悔。


这日之后,秦安安一病不起。


缠绵病榻之际,她没等到傅时霆来看自己,却等到了他与江染眠同去梅园的消息。


得知这件事时,秦安安正披着斗篷站在院中望雪。


她伸手接住片雪花,扯出抹苦涩的笑:“白雪红梅……那景色应是极美的吧。”


刚说完,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傅时霆低沉的声音。


“长公主若是想看,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。”


秦安安身形一滞,手臂缓缓垂落身侧。


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,像是流进了骨髓。


她转头望向傅时霆,字字缓慢:“身为摄政王妃,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。”


“不会”傅时霆抬步走近,眉眼深邃,“本王在一日,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,不必忧虑。”


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,却不含丝毫爱意,只余讽刺。


秦安安喉咙发涩,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:“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,难道在你眼中……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?”


“长公主。”傅时霆眸色微暗,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。


他语气尚且缓和,却难掩其中疏离:“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,十里红妆凤冠霞帔,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,也给不了,但别人可以。”


“我不在乎。”秦安安骤然攥紧了手指。


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,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。


难道连这点希冀……都不能如愿吗?


静默间,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。


傅时霆看着秦安安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,心底似乎刺痛一瞬。


但他并没在意,嗓音寡淡薄凉:“长公主不在乎,但臣在乎。”


“望长公主另寻良人。”

秦安安从未见过傅时霆如此冷寂的目光。


她狠狠战栗了下,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。


“另寻良人?”秦安安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,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,“时霆,你是……要与我和离吗?”


傅时霆没半刻犹豫:“是。”


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秦安安,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。


但这痛,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!


曾经受尽万千宠爱,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,如今不仅饱经风霜、疾病缠身,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……


多可笑。


秦安安别开眼,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。


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,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。


“我不同意。”


傅时霆眉宇微拧了瞬。


他看着秦安安,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。



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,将它披在了秦安安肩上。


“雪大,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。”


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,可傅时霆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!


秦安安心头一闷,险些脱口而出:“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?”


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,只余一声——


“好。”


走回东院的路上,漫天飘雪。


秦安安望着那雪花落在傅时霆的发顶,倏地忆起那句诗。


“今朝若是同淋雪,此生也算共白头。”


此刻的她与他……便也算如此了。


卧房门外。


傅时霆停住脚步:“长公主早点休息,臣先告退。”


说完,便转身准备离开。


秦安安下意识出声唤住他:“时霆!”


傅时霆回头看来。


四目相对,她嗓音莫名沙哑:“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,如今……还作数吗?”


新帝继位那日,秦安安替傅时霆喝下了一杯毒酒。


命虽保住,却落下病根。


他在她病榻前许诺:“只要我在一日,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。”


如此,已三年。


然而此刻,傅时霆却沉默了。


寂静肆意蔓延着,终是吞噬了秦安安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。


许久,她垂下眼睫,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。


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。


“作数。”


闻言,秦安安倏然抬眸,却只望见了傅时霆离开的背影。


又一阵脚步声响起,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:“长公主,自您嫁进王府,王爷便鲜少过来,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?”


秦安安咽下喉间的苦涩:“心不在这,强留下人又有何用?”


更何况这样做,只会让傅时霆更厌恶自己罢了……


之后,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。


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,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。


可秦安安还是觉得冷,一双手脚,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。


忽然,门被推开。


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,见秦安安喝下才开口:“公主,刚刚宫里传来消息,王爷向皇上……求了一道圣旨。”


秦安安端着药的手一顿:“什么?”


“是……”雪儿有些犹豫,“江将军的赐婚圣旨!”


“咣当”一声,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。


秦安安眼睫狠颤,心脏瞬间像被只大手攥紧。


“可知……赐婚的是谁吗?”


雪儿摇头:“不知。”


秦安安双唇抿紧。


似有利刃刮下喉咙里血肉,她声音嘶哑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
雪儿见她脸色泛白,有些担忧,但还是应声退下。


屋内寂静,只剩炭炉中跳跃的火苗。


不知过去多久,秦安安觉胸口越发闷堵,便起身走出了卧房。


雪未停,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割痛脸颊。


秦安安拢紧身上大氅,心底却像结了冰。


旁人或许不明傅时霆对江染眠的痴情,可自己再清楚不过——


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心爱之人嫁于其他男子。


所以傅时霆替江染眠求的赐婚对象……是他自己吗?!


想到这儿,秦安安有些喘不过气。



这时,迎面走来一道挺拔身影。


看清来人面容,秦安安顿时停住了脚步。


“时霆……”


瞧见她,傅时霆眉心微微皱起:“如此冷的天,长公主怎么出来了?”


秦安安却没回答。


她直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,耳边再次不久前响起雪儿的话。


鬼使神差的,她轻声问:“你可曾后悔娶我?”


傅时霆愣了下:“长公主此话何意?”


秦安安咽下苦涩:“男子向来三妻四妾,但你娶了我却终生不可纳妾……”


“长公主多虑了。”傅时霆语气寡淡平静,“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,就算没有娶您也不会纳妾。”


话落,便越过秦安安,朝内院走去。


秦安安怔在原地,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全身。


他愿一生一世一双人,但……不是与她!


她缓缓转头,凝望着雪中傅时霆逐渐远去的背影,手脚冰凉……


忽然,身后响起阵脚步声。


雪儿停在秦安安面前:“公主,江染眠将军求见,此刻人已在客堂候着。”


闻言,秦安安浑身一震。


江染眠!


她……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?


各种猜测在心里涌动,秦安安边想着,边朝客堂走去。


但刚到门外,又倏然停住。


她紧盯着眼前的门,半晌,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推开。


只见堂中一女子背对自己而立。


她身披玄黑狐裘,露出的褶裙下摆几枝白梅点缀。


“染眠……”秦安安轻声唤着。


闻声,江染眠转头看来,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些遍,才开口:“安安,这些年……你受苦了。”


刹那间,秦安安心上仿佛被重重一锤,又疼又麻!


自先帝崩逝后,这些年来她不知遭受过多少苦难与委屈。


可傅时霆和弟弟都不能为她依靠,除了隐忍,她再无他法。


秦安安从未想过有人能看破自己的坚强。


更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,会是本该最恨她的江染眠!


秦安安眼眶通红,声音哽咽:“染眠,对不起……”


江染眠叹了口气,抬手将人抱住:“你我之间……永远不必道歉。”


堂中寒冷,秦安安四肢百骸却从未如此温暖过。


好久,两人缓缓松开彼此,但手仍握在一起。


许久未见的疏离在拥抱中消解,两人不禁说起了曾经,再到现在。


江染眠看着秦安安,迟疑了很久问:“你……可是喜欢时霆?”


话落,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。


而此时门外,闻讯赶来的傅时霆也顿住了欲推门的手。


然后,便听屋内传出秦安安淡淡的声音。


“不。”


堂外风雪肆虐,秦安安清冷的嗓音还是缓缓飘进耳中。


“我嫁给他,只是为了护住阿慎的皇位而已。”


傅时霆心头倏然一闷,却不知是为何。


他盯着客堂,目光深邃且凌厉,像是要穿过那扇门。


须臾,却利落转身离开。


而此刻,客堂内一片静谧。


秦安安说出那句违心话时,神色始终平静如水。


但她却一直垂着眸,不敢直视江染眠的眼睛,生怕被她看穿。


沉默蔓延了许久。


忽听江染眠语气轻柔:“你在说谎。”


秦安安猛地抬起眸,脸上满是错愕。


江染眠见她这样,叹了口气:“安安,你我从小相识,我怎会看不出你的心思?当年得知你与他成婚时,我虽有些难过,却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。”


“可没想到时霆他……”


话音戛然而止,听着这些,秦安安鼻间却是一阵发酸。



霎时间,客厅里静的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
秦安安回到房间,猛地带上房门。

‘砰’的一声!

整个别墅好像跟着震了一下。

敢在傅时霆家里甩门,这个女人,真是不怕死。

大家偷偷打量傅时霆的脸色,看他神情自若,似乎并没有生气。

但平时谁要在他面前发出超过六十分贝的声音,他绝对会皱眉。

刚才秦安安甩门的声音至少有九十分贝以上,他怎么没生气呢?

更重要的是,刚才被秦安安砸烂的这瓶酒,价值近两百万,他们还没来得及喝。

她说砸就砸......眼皮都不带眨一下。

“呃......我听说秦小姐的父亲前天过世,看她今天穿的一身黑,估计是参加了她父亲的葬礼回来的吧!”

有人壮着胆子,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
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叫唐倩,ST集团公关部高级经理。

今天是她的生日,同时为了庆祝傅时霆苏醒,她邀了傅时霆的朋友,一起来傅家喝酒。

刚才和秦安安的交手,让她颜面大失。

看傅时霆面上不动声色,但以她对他的了解,他随时会翻脸。

唐倩回到他身边,小心翼翼道歉:“时霆对不起,我不知道秦安安父亲过世。”

傅时霆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。修长的手指顺势端起高脚杯,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,酒杯落桌时,他的声音性感低醇传来:“生日快乐。”

唐倩耳朵一热:“谢谢。”

“还有,秦安安不是你能动的人。”傅时霆修长的手指,调整了一下衬衣领口,嗓音里,暗含警告,“就算她是我傅家的一条狗,也只有我能欺负她。”

唐倩心里堵得慌:“可是你马上会和她离婚,到时候她连你的狗都算不上!”

傅时霆的眼神霎时冷沉几分:“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,我也不会看着她任别人踩。”

这时,张嫂过来,将酒瓶碎片和弄脏的毛毯收走。

傅时霆的酒杯,被人斟满。

“时霆,别生气。唐倩不是故意的,她不会真对秦安安动手的。”坐在傅时霆另一边的人看气氛僵持,立即打圆场。

“是啊!唐倩,你还不自罚三杯?虽然你是寿星,但是刚才的确是你过分了!”

唐倩端起酒杯,打算自罚三杯。

傅时霆朝旁边的保镖看了一眼。

保镖立即走过来,将他扶起。

“你们喝吧!”丢下这句话后,傅时霆便回房了。

唐倩看着他离开时决然的背影,红着眼将三杯酒喝下,然后踩着高跟鞋走了。

“卧槽!两个主角都走了,这酒还喝不喝啊?”

“喝啊!让唐倩死心也好。不然她总以为自己会成为傅太太!”

“今晚的事也不一定能让她死心吧!毕竟时霆打算跟秦安安离婚的。”

“说起秦安安,她长得还真不错。就是这脾气太火爆,时霆怎么受得了的?”

......

客房里。

秦安安双手抱着膝盖,眼泪无声的往下落。

忍了三天的眼泪,在这一刻,彻底爆发。

爸爸临终前的道歉,时时刻刻在脑海里回响。

生前对他的恨,变得不堪一击。

哭着哭着,她含着泪昏睡了过去。

第二天早上醒来,眼睛又肿又痛。

洗了澡,换上干净的睡裙,她从房间出来。

过去几天没有好好吃饭,她现在饿得胃疼。

她走到饭厅门口,看到傅时霆的背影,脚步赫然停下。

张嫂看到她来,立即招呼:“太太,早餐已经做好了!快来吃吧!”

往常,她对他避之若浼,生怕惹了他,日子不好过。

现在,想到是他拖着不离婚,底气足了不少。

她选了个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,张嫂将早餐送到她面前,她拿起筷子,准备吃。

“昨晚那瓶酒,一百八十万。”他的声音,不温不火传来。

秦安安握筷子的手一紧,脑子懵了一下。

一百八十万?

一瓶酒?

什么酒,这么贵?

他是想找她赔吗?

他看她像赔得起的样子吗?

胃部传来一阵绞痛,她后背冒出冷汗,毫无食欲。

傅时霆瞥了眼她憔悴又苍白的小脸,厉声道:“这次是警告,下次再砸我家里的东西,按价赔偿!”

闻言,她的胃不痛了,食欲也回来了。

很多女人怀孕早期有妊娠反应,轻则呕吐不止,重则卧床不起。

她除了偶尔有点恶心,还没有吐过。

不过看着面碗里的肉,她下意识的难受,所以将肉夹了出来。

“太太,做的不合胃口吗?”张嫂看她把肉挑出来,紧张开口。

秦安安摇头:“最近想吃素。”

张嫂连忙道:“好的,我接下来会注意的。”

早餐后,秦安安回房间换衣服。

今天秦杰的律师约她见面,虽然律师没明说找她做什么,但是她能猜到。

换好衣服后,她拎着包从房间里走出来。

碰巧,傅时霆也准备出门。

他有保镖伺候,司机接送。

秦安安看了眼时间,和律师约的十点见面,现在已经快九点了。

她大步朝外面走去,从别墅区出去,要步行接近十分钟,才能打到车。

昨天的一场秋雨后,今天气温下降了几度。

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冷风,走了没多久,她的心口一阵恶心。

银色的宾利驶出小区,准备提速时,司机一眼瞥到了不远处的秦安安。

“好像是太太。”司机多嘴提了一句,同时放慢了车速。

司机是看着秦安安从家里出来的,她今天穿的衣服,印象还算深刻。

傅时霆本来合着眸子,听了司机的话,他倏地睁开眼眸。

“傅总,太太好像在吐。”司机坐在前面,看的比较清楚。

秦安安吃早餐的时候,还暗自庆幸自己早孕反应并不激烈,没想到这会儿吐的难以自控。

她抱着垃圾桶,吐完后,打算回家洗把脸。

转身的一瞬,对上了傅时霆的豪车。

阳光下,他的车子熠熠生辉。

司机不知何时将车子停在了她身边,并且,落下了车窗。

她看到傅时霆冷峻深邃的眸子,正望着自己。

她的脸‘唰’的红了。

他该不会起疑吧?

她拧着细眉,走到后车厢边停下,对着他,憋出一句解释:“我可能是早餐吃多了。”



他的手臂探出车窗。

修长的手指,递出一包纸巾。

她怔了一下,本想拒绝,可是鬼使神差般接下了,“谢谢。”

纸巾上还留有他掌心的余温。

他的目光快速从她脸上收回,车窗合上,车子疾驰而去。

上午十点。

秦氏集团。

员工们依然在各自的岗位坚守。

公司已经一个多月没发工资,但因秦氏集团是本市的老牌企业,尽管网络上有各种负面新闻传出,但不到最后一刻,员工们不愿意放弃。

如果不是知道公司负债累累,秦安安根本想不到眼前的平静全是假象。

秦安安在副总的陪同下,进入会议室。

律师见到秦安安,开门见山道:“秦小姐,希望你节哀。我受托于你父亲,现在将他的遗嘱公布。”

秦安安颔首。

律师将文件打开,不疾不徐道:“你父亲一共有六处房产,分别处于......这是文件,请你核对一下。”

秦安安将文件接过,仔细核对。

“你父亲一共有三处停车位。”律师将另一份文件递给她,“还有八家商铺、十二辆车。”

秦安安对于家里的财产,一直都不太知情。

一来,她不感兴趣。

二来,父亲没跟她细说过。

现在律师将父亲的财产一一说给她听,她的内心久久难以平静。

没想到父亲这么有钱。

既然有这么多固定资产,为什么不卖掉用来看病?

“除了以上这些资产,再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公司。”律师说到这里,停顿了一下,“你父亲打算把这家公司留给你。不过,这家公司目前是亏损经营状态。”

秦安安看向律师:“亏多少?”

副总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接话:“目前的缺口是8个亿。如果你接受你爸的公司,等于也要接受他的债务。刚才说的那些房子、车子,可能全部得变卖,来填补公司的亏空。”

秦安安怔住。

八亿!

就算把爸爸的车子房子全部卖掉,也卖不了八亿啊!

“安安,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。这样你爸的债务也不会落到你身上。”副总的表情有些落寂,“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。公司是你爸这辈子的心血,你忍心看它倒闭吗?”

“王婉芝和秦可可呢?”秦安安深吸了口气,询问。

“别提你那个后妈了!公司变成这样,有她一半的责任。她前几年把她弟弟安排到公司做财务,她弟弟这几年,从公司卷了不少钱。现在人都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。”副总叹气。

秦安安双手扶额,声音有些颤抖:“我也不想爸爸的公司倒闭,可是我从哪儿弄这么多钱来......”

“借啊!”副总道,“公司的新产品研发已经到了尾声,只要能借到钱,等我们的新品上市,资金方面的困难就能缓解不少。”

秦安安抬起眸子,不敢置信:“找谁借?谁能借我这么多钱?”

副总:“银行。要是银行不借,再去找别的投资。咱们先试试,行就行,不行你就放弃。怎么样?”

......

ST集团。

顶楼,总裁办公室。

巨幅的落地窗,一尘不染。

阳光如金子般倾洒进来。

傅时霆背着光,深邃的五官隽逸非凡。

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,这是助理周子易刚送来的。

“傅总,秦氏集团这次面临近十个亿的债务,他的老婆和小女儿今天一早的航班出国了,估计秦氏集团的事情没解决之前不会回来。我觉得秦安安多半会放弃秦氏集团。十个亿对她而言,简直是天文数字。”

周子易分析道。

因为傅时霆要秦氏集团的资料,所以他以为老板对这件事感兴趣。

“子易,我们来打个赌吧!”ST集团财务长盛北眯着狐狸眼,将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晃了晃,“我赌秦安安会来找时霆借钱。近水楼台先得月,她要是找时霆借钱,我猜时霆多少会借一点。”

周子易摇头:“她没那个胆子吧?”

盛北抿了一口咖啡,笑道:“你是没瞧见昨晚,她当着我们的面,直接把一瓶47年的红酒敲碎,要跟唐倩拼命。她看上去文文静静的,但是骨子里比唐倩还野。”

“那好,我们赌一把!”

“赌什么?”

“如果我输了,我请你喝一个月咖啡,要是你输了,你请我们总裁办所有人喝一个月咖啡,怎么样?”

“OK。”

......

下午,秦安安给各大银行打了电话。

情况并不如副总说的那么明朗。

一共八家银行,其中,公司还欠着六家银行的贷款没还。

至于另外两家银行,当然也不敢借钱给她。

“安安,这是我们新产品的详细介绍。我们的产品是大有可为的。我来想办法把另外两家银行的行长约出来,你等会儿好好打扮一下,去跟他们好好谈谈。”

副总将厚厚一摞产品介绍递给秦安安。

秦安安:“为什么要好好打扮?我现在这样不行吗?”

副总:“你没化妆,显得气色不好。在职场上,这样很失礼。”

秦安安:“我先看看产品介绍。”

副总:“好,我去联系那两位行长。等约好了我来通知你。”

傍晚六点。

周子易得到准确线报。

“盛总,我们俩都输了。”周子易道,“秦安安没有放弃秦氏集团,这让我意外。其次,她约了江城银行和阳光银行的行长晚上一起吃饭。”

盛北十分失望:“那两个银行的老东西是出了名的风流,秦安安这是羊入狼口啊!也是,她大学还没毕业,不知道社会险恶。只是我实在想不通,她为什么不来找时霆呢?时霆好歹是她名义上的丈夫,难道时霆不如那两个老东西吗?”

周子易偷偷打量了一下傅时霆的脸色。

呃,阴沉的厉害。

不管怎么说,秦安安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。

如果她今天晚上去陪那两个老东西,傅时霆的面子往哪儿放?

想到老板头上即将一片青青草原,周子易感到窒息。

以傅时霆的脾气,要是秦安安真的敢绿他,恐怕会死的很难看。

“傅总,要不我打电话提醒一下秦小姐?”周子易斟酌了一下,试探开口。

傅时霆指骨捏的泛白,声音暗哑:“不准联系她!”

他倒要看看,她是不是真的敢背着他乱来。

盛北轻咳:“要不我们去喝酒吧?我请客!”

傅时霆神情阴鸷,合上电脑后,启动轮椅。

保镖立即上前,护着他离开。



晚上九点。

秋风摇曳,掉落在地上的树叶被裹挟着,在地上带出沙沙的声响。

秦安安从出租车下来,一阵凉意,让她瑟缩了一下。

她拎着包,快速朝傅家大门走去。

昏暗的夜色下,她一袭红色的吊带长裙,性感而妩媚。

她早上出门时,穿的是普通衬衣和休闲裤。

想到她特意穿成这样,是为了取悦别的男人,傅时霆的手指不禁紧紧攥起。

秦安安到玄关处换鞋时,这才发现傅时霆在客厅沙发里坐着。

他今天穿的黑色衬衣,显得气质更加清冷阴郁。

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薄情,她没敢多看。

换好鞋,她在心里纠结要不要跟他打一声招呼。

毕竟他早上给了她一包纸。

她惴惴不安走到客厅,眼风朝他那边瞥了一下。

今晚的气氛有些不一样,平时她回来,张嫂都会出来跟她打招呼。

难道今天张嫂不在家吗?

她暗自深吸了口气,心跳如擂鼓,最终决定还是不跟他打招呼了。

“过来。”他的声音寒凉传来。

因为知道客厅里除了他们俩没别人,所以她装傻都没法装。

“干什么?”她停下脚步,杏眸朝他看去。

“我让你过来。”他的语气压抑的可怕。

她的心弦紧绷,身体不由自主朝他走去。

她根本不敢违背他的命令,哪怕他现在坐在轮椅里,对她的威胁根本没那么大。

她走到他身边,看着他英俊而肃穆的脸,吸了口气:“你找我什么事?是可以离婚了吗?”

她的声音落定,他的眉头蹙起。

他闻到了淡淡酒味,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。

她喝酒了。

他蓦得抬眸,眼里厌恶的情绪不再掩饰。

他的大掌攥住她纤细的手腕,一字一字道:“去陪酒了?玩得开心吗?”

秦安安感觉自己腕骨要被他捏碎了,想把手抽回来,可是完全动不了。

“傅时霆,你松手!你抓疼我了!”秦安安痛的眼眶泛红,她越挣扎,他越用力。

他好像故意要让她痛,让她落泪。

“我问你玩得开心吗,回答!”他看着她因痛苦而皱着的小脸,越看越生气。

“玩什么?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秦安安放弃挣扎,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,脑海里猛地跳出他刚才说的第一句话,“傅时霆,我没有陪酒,我没有!”

她的眼睛里,泪水和害怕交织。

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,下一秒,他将她的身体扯入怀。

她说她没有陪酒,可是他分明在她身上闻到了酒味。

他微凉的鼻尖,落在她的颈子里。

她的肌肤细腻绵软,带着一股温热的奶香味。

奇怪。

她的身体上并没有酒味。

秦安安一动也不敢动,他的鼻尖蹭的她有点痒,感觉像故意挠她。

她靠在他宽阔的胸膛,紧张的忘了呼吸,忘了心跳。

好在,他没有继续粗鲁的对待她。

手腕被松开,可疼痛的感觉并没有减轻多少,想到自己被这么对待,秦安安心里愤恨不已。

她知道他的腿还没好,可能没有正常人的知觉,所以她的手以借力的方式,落在他的西裤上,用力捏了一下。

她敢这么做,便已经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。

只是,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刚才掐他大腿。

他的脸从她颈子里抬起,如墨一般深沉的眼眸里,情绪难以揣测。

“你衣服上有别的男人的酒味。是你脱掉,还是我帮你脱?”沙哑的声音,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。

秦安安怔住。

她的衣服上有别的男人的酒味?

等等......

他要她脱衣服?

现在脱?

她回过神来,双手推着他的胸膛,想逃开。

他根本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,将她紧紧攥在怀里。

‘嘶’的一声!

她被抱起,同时,身上的衣服被野蛮撕开!

“啊!”没了衣服的庇护,后背肌肤一片凉意,身体里的血液沸腾,她怒极,“傅时霆,你这个疯子!”

他将她往旁边沙发一掀,冷眼瞥着她暴露在空气里的香肩和后背,“记住你现在的身份,傅太太!”

秦安安抱着被他撕毁的高档礼服,眼眶里是强忍的泪水。

今晚的应酬,是副总安排的。

裙子,也是副总安排的。

那两位行长的确想灌她喝酒,她找了理由,也没能推脱。

所以她干脆翻脸,从酒局离开了。

她现在怀着孕,不能碰酒。

她根本不可能在外面陪酒。

“傅时霆,我根本不稀罕做什么傅太太,你不要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!”她将凌乱的长发撩到耳后,抱着衣服从沙发里站起来,激动开口,“你真令人讨厌!”

一般情况下,她不会跟人撕破脸皮。

是傅时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,她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。

她回到房间,将门摔的巨响。

傅时霆冰冷的脸庞上,闪过短暂的情绪波动。

刚才,他的情绪失控了。

他今天等了一下午,以为她会来求他。

可是她没有。

她不仅没有来求他,还跑去陪别的男人。

积攒了一天的怒火,就此爆发。

就算她不说讨厌他,他也知道,在她心中,他绝对比魔鬼还可怕。

手机屏幕亮起。

他拿起手机,看到周子易发来的消息:傅总,秦小姐安全到家了吗?我跟盛总出来喝酒,碰巧遇到了秦小姐。她跟那两个老东西闹掰了,饭都没吃就从包间出来了。

傅时霆的脸色暗沉了几分。

即便她没有陪那两个老东西喝酒,但是于他而言,她去赴约就是错。

更不该穿这么暴露去赴约。

......

房门被叩响。

秦安安走到门口,将房门打开。

“太太,先生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。不知道你想吃什么,所以我给你煮了一碗面。”

张嫂将面条端到桌上放着。

秦安安刚洗完澡,才强迫自己忘掉傅时霆这个混蛋今晚的所作所为。

“他什么意思?”她警惕的看着面条。

虽然很饿,但是不敢吃。

“先生应该是有点后悔刚才对你那么凶。我看你回房后,他心情也不太好。”张嫂从床上拿起那件红色礼服,“要不我拿去补补吧?”

秦安安:“不用补。这件衣服是借的,您把吊牌拿去给他。”

张嫂:“哦......”

秦安安深呼了口气,在椅子里坐下,声音哑哑的:“我没钱赔。”

张嫂:“好的。你吃了面条早点睡。明天老夫人出院,先生应该会带你去老宅。”



寂静肆意蔓延着,终是吞噬了秦安安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。

许久,她垂下眼睫,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。

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。

“作数。”

闻言,秦安安倏然抬眸,却只望见了傅时霆离开的背影。

又一阵脚步声响起,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:“长公主,自您嫁进王府,王爷便鲜少过来,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?”

秦安安咽下喉间的苦涩:“心不在这,强留下人又有何用?”

更何况这样做,只会让傅时霆更厌恶自己罢了……

之后,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。

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,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。

可秦安安还是觉得冷,一双手脚,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。

忽然,门被推开。

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,见秦安安喝下才开口:“公主,刚刚宫里传来消息,王爷向皇上……求了一道圣旨。”

秦安安端着药的手一顿:“什么?”

“是……”雪儿有些犹豫,“江将军的赐婚圣旨!”

“咣当”一声,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。

秦安安眼睫狠颤,心脏瞬间像被只大手攥紧。

“可知……赐婚的是谁吗?”

雪儿摇头:“不知。”

秦安安双唇抿紧。

似有利刃刮下喉咙里血肉,她声音嘶哑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雪儿见她脸色泛白,有些担忧,但还是应声退下。

屋内寂静,只剩炭炉中跳跃的火苗。

不知过去多久,秦安安觉胸口越发闷堵,便起身走出了卧房。

雪未停,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割痛脸颊。


秦安安拢紧身上大氅,心底却像结了冰。

旁人或许不明傅时霆对江染眠的痴情,可自己再清楚不过——

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心爱之人嫁于其他男子。

所以傅时霆替江染眠求的赐婚对象……是他自己吗?!

想到这儿,秦安安有些喘不过气。

这时,迎面走来一道挺拔身影。

看清来人面容,秦安安顿时停住了脚步。

“时霆……”

瞧见她,傅时霆眉心微微皱起:“如此冷的天,长公主怎么出来了?”

秦安安却没回答。

她直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,耳边再次不久前响起雪儿的话。

鬼使神差的,她轻声问:“你可曾后悔娶我?”

傅时霆愣了下:“长公主此话何意?”

秦安安咽下苦涩:“男子向来三妻四妾,但你娶了我却终生不可纳妾……”

“长公主多虑了。”傅时霆语气寡淡平静,“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,就算没有娶您也不会纳妾。”

话落,便越过秦安安,朝内院走去。

秦安安怔在原地,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全身。

他愿一生一世一双人,但……不是与她!

她缓缓转头,凝望着雪中傅时霆逐渐远去的背影,手脚冰凉……

忽然,身后响起阵脚步声。

雪儿停在秦安安面前:“公主,江染眠将军求见,此刻人已在客堂候着。”

闻言,秦安安浑身一震。

江染眠!

她……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?

各种猜测在心里涌动,秦安安边想着,边朝客堂走去。

但刚到门外,又倏然停住。

她紧盯着眼前的门,半晌,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推开。

只见堂中一女子背对自己而立。

她身披玄黑狐裘,露出的褶裙下摆几枝白梅点缀。

“染眠……”秦安安轻声唤着。

闻声,江染眠转头看来,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些遍,才开口:“安安,这些年……你受苦了。”

刹那间,秦安安心上仿佛被重重一锤,又疼又麻!

自先帝崩逝后,这些年来她不知遭受过多少苦难与委屈。

可傅时霆和弟弟都不能为她依靠,除了隐忍,她再无他法。

秦安安从未想过有人能看破自己的坚强。

更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,会是本该最恨她的江染眠!

秦安安眼眶通红,声音哽咽:“染眠,对不起……”

江染眠叹了口气,抬手将人抱住:“你我之间……永远不必道歉。”

堂中寒冷,秦安安四肢百骸却从未如此温暖过。

好久,两人缓缓松开彼此,但手仍握在一起。

许久未见的疏离在拥抱中消解,两人不禁说起了曾经,再到现在。

江染眠看着秦安安,迟疑了很久问:“你……可是喜欢时霆?”

话落,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。

而此时门外,闻讯赶来的傅时霆也顿住了欲推门的手。

然后,便听屋内传出秦安安淡淡的声音。

“不。”



屋内,所有的摆设都和三年前成婚时一模一样。

里面住的人除了自己,便也只有伺候的婢女。

秦安安屏退了所有人,包括雪儿,独自坐在梳妆台前,将圣旨展开,一字一句地看完。

视线又回到第一个字,再次复看。

一遍一遍,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。

她抓着圣旨的手越来越紧,直到那卷轴被握出褶皱,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,将其抚平。

最后重新卷起,放在了外厅的桌案上。

在这里,傅时霆一进来,便能一眼看到!

做完这些,秦安安拉开了妆奁的暗盒,那里放着一个瓷瓶。

她伸手去拿,却顿在半空;

冰凉的空气穿过温热的掌心,秦安安不自觉蜷了蜷手指,终还是拿了起来。

这瓷瓶里是她三年前宫变时便备下的毒药,见血封喉。

那时父皇驾崩,自己身为长公主若不能救北昭,便也只能赴死,保全皇家颜面!

但那时,傅时霆来了,救了她,救了秦明慎,救了北昭!

只可惜现在,没人会再来救自己了,也……没人会知道自己的离开。

想到这儿,秦安安握着瓷瓶的手缓缓收紧,然后猛地拔掉木塞,仰头喝下——

苦!

好苦!

随后漫上来的,是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凌迟的疼!

喉咙间涌上的痒意让秦安安忍不住咳嗽,倏而一口血喷涌而出!

“咳咳!”

秦安安紧捂着心口,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,泪水弥漫出眼眶,砸落其中,荡起道道涟漪。

无力,疲惫瞬间侵袭了全身。

秦安安眼前一片昏花,她跌倒在地,再无力站起。

地面铺设的青石板冷凉,透过背脊没入全身。

秦安安躺在地上,凝望着那窗外梁上融化的冰雪。

这时,只见两只燕子从窗边掠过,落在梁上。

那一刻,秦安安忍不住低喃出声:“春日宴,绿酒一杯歌一遍,再拜陈三愿。一愿郎君千岁,二愿妾身常见,三愿……”

说到这儿,她声音渐弱,试图想要再出声。

血却先一步涌出,一股一股,染红了她身上的素白衣裙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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