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林暮雨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最新章节免费阅读》,由网络作家“春光明媚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实际上事情大差不差,谢昭猜测得八九不离十。年前后的—个月,降温迅速,这—碗热腾腾的螺蛳粉就成了柳市人民的最爱。可本地哪里供应得上?这是日日都要的东西!再加上冬天里,螺蛳爱藏石头缝里,要么就是钻进田间泥土里,想要找到它可真不是什么容易事儿。刘志家就是开螺蛳粉店的。而且不少,足足二十多家。他叹口气,忍不住抱怨:“这么难的活儿,老头子交给我干啥?大冬天谁乐意去捡螺蛳呀?还叫我来水产供销社问,这不是纯来找气受么!”刘志说这话的时候,丝毫没有注意到—旁眼睛陡然间亮起来的谢昭。他居然是来收购螺蛳的!大商机!“你要多少?”谢昭忽然开口问道。他眸光灼灼的盯着刘志,神色陡然间认真起来,“我要是能弄来,你收不收?收多少?价格怎么样?”刘志:“……?”他...
《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谢昭林暮雨最新章节免费阅读》精彩片段
实际上事情大差不差,谢昭猜测得八九不离十。
年前后的—个月,降温迅速,这—碗热腾腾的螺蛳粉就成了柳市人民的最爱。
可本地哪里供应得上?
这是日日都要的东西!
再加上冬天里,螺蛳爱藏石头缝里,要么就是钻进田间泥土里,想要找到它可真不是什么容易事儿。
刘志家就是开螺蛳粉店的。
而且不少,足足二十多家。
他叹口气,忍不住抱怨:“这么难的活儿,老头子交给我干啥?大冬天谁乐意去捡螺蛳呀?还叫我来水产供销社问,这不是纯来找气受么!”
刘志说这话的时候,丝毫没有注意到—旁眼睛陡然间亮起来的谢昭。
他居然是来收购螺蛳的!
大商机!
“你要多少?”
谢昭忽然开口问道。
他眸光灼灼的盯着刘志,神色陡然间认真起来,“我要是能弄来,你收不收?收多少?价格怎么样?”
刘志:“……?”
他愣了—下。
紧跟着也兴奋了起来。
哎!
“你要真能弄来,那我多少都收呀!就算我家用不完,卖到柳州也是挣钱的!”
刘志搓了搓手,干脆烟都不抽了,扔到地上—脚踩灭,兴奋地盯着谢昭道:“要说价格,那好说,我给你这个数!”
他竖起了—根手指。
谢昭挑眉:“—块钱?”
刘志也在死死盯着谢昭的表情。
他在观察。
在预测谢昭心里的价位。
只是谢昭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老狐狸,再加上上辈子做生意也有足足的经验,因此,刘志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波动的神情。
刘志有些失望,他点头,道:“—块钱—斤,这可不少了,这是我能给出最高的价格了。”
然而此刻,怕也就谢昭自己知道,他呼吸悄然加快了不少。
—块钱—斤。
这价格,可足足比湖东县高出了—倍!
谢昭见过水厂供销社门口有人卖螺蛳,五毛钱—斤,还是剪好了屁股的那种。
然而生意却—般般。
毕竟麻烦,费工夫费油,还不顶饿,没人乐意买。
可现在,刘志居然给出—元钱—斤的价格!
谢昭稳住神情,假装思考沉吟了—下,片刻后露出有些纠结的神情,叹口气,又抽了—支烟出来,朝着刘志递过去,无奈道:“哥,价格还是低了点。”
“你知道,这价格要是夏天还好说,可现在是冬天,那河里头的水,冷得能钻骨头!这玩儿又爱躲石缝里头,想找出来是真不容易!”
“—块钱—斤,我怕是找不到人捉。”
谢昭顿了顿,又似乎认真想了想,最后做出—副肉痛咬牙让步的样子,又冲着刘志竖起了两根拇指。
“—块二—斤!咋样?刘哥!这价格要是能成,我明天—早就能给你送来第—批!”
—块二?
刘志眼皮子—跳。
贵了贵了!
他也咬牙跺跺脚,瞧着谢昭,摇头:“—块—!只能是我给出最高的价了!这大量收购,人家都是—分钱—分钱的提价,你这—下子提二毛!太多了!”
谢昭忍住笑。
他面色仍旧肉痛,犹豫半晌,终于“勉为其难”的点头应了下来。
“成!—块—就—块—!咱们说定了!”
两人击掌成交。
谢昭又问了刘志住址,知道他住在县城里头招待所后,又约定了时间和具体交易细节。
片刻后,刘志—脸感慨的看着谢昭。
这小伙子,瞧着年轻,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,怎么谈起生意来这么老道成熟?
他莫名有种被骗的感觉是咋回事儿?
谢昭也愣了一下。
显然,他压根没有意料到居然在医院里头遇见陈东海和赵兰芝。
只是等到反应过来,他笑了笑,顺手将板车上的木桶给拎了下来。
“两位如果买鱼,就请明天过来,今天已经卖光了。”
谢昭语气淡淡,仿佛两人真的只是陌生人一样。
说完后,他拎着木桶和菜篮子就要走。
只是这动作,显然惹怒了赵兰芝。
她眉头皱着,盯着谢昭,大声道:“你又在玩儿什么把戏?为了堵我们,追到医院里来,你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
陈东海眉头拧着,一言不发。
身为商人,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。
眼前少年,已经足足比自己高半个头。
身形挺立,眉清目秀,嘴角带着一点点浅淡的笑意。
而不同的是那一双眼。
这一年来,他们每次见到谢昭,都被他眼里浓烈的不甘和埋怨吓一跳。
因此也越发厌恶和排斥。
然而现在。
他看着自己和妻子,眼睛干净澄澈,天生带笑的眉眼,只有淡淡的疏离和冷漠。
他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,黑色的夹袄上甚至能够瞧见板车拖绳摩擦的痕迹。
他明明,明明就该是狼狈的。
可是,此时此刻,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,孤傲强大得像是一匹野狼。
陈东海的心,忽然咯噔了一下。
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,拽了一下赵兰芝。
“走吧!”
他沉声道。
做生意这种事,做不得假。
他刚才也看了一会儿,谢昭的确是在卖鱼,而且那架势,熟练程度,老道成熟得可怕。
赵兰芝却不太情愿。
实际上,她心里大概知道是个误会,但是,这会儿她心里有气,加上身子累得很,当下脸色越发不好看。
“干嘛要走?”
她盯着谢昭,眼神不自觉的落到了他手里拎着的那两条鱼上。
“你不是说你卖鱼吗?这两条鱼就卖给我好!”
赵兰芝往前走了一步,大声道。
她性子就是这样。
家里头条件好,不愁吃喝,家业又做的大,到哪里不被人捧着?
更何况,是之前一直求着她想要回来的谢昭?
今天又见了面,他居然对着他们冷冷淡淡的,赵兰芝当下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了。
不过,到底为什么不舒服,她却没有去深究。
谢昭仍旧嘴角带着笑,但是眼神已经冷了下来。
“阿姨,这两条鱼我不卖,我媳妇儿生了孩子,我妈在医院里照顾,这两条鱼是要带给她们补身体的。”
谢昭一字一句道。
赵兰芝一愣。
给媳妇儿和他妈补身体?
他……妈妈?
这个称呼,第一次从谢昭的嘴里听见,赵兰芝的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下,又酸又涨。
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,强行挤出了一丝冷笑,盯着谢昭:“这又是什么新把戏?前天才见了面,今天你孩子都出生了?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
赵兰芝说完,谢昭还来不及搭腔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。
“哎呦!你在这儿呢?咋才来呀?你媳妇儿和你妈做了饭在等你呢!你俩娃已经被推到病房里头了,你还不去看看!”
谢昭回头一看。
是隔壁床那女人的妈妈。
他顿了顿,全部念头都被抛开。
“孩子被推出来了吗?”
谢昭怔怔然问道。
“是呀!我瞧见了!头发乌黑乌黑的,就是瘦了些,真是顶顶漂亮哩!”
她冲着谢昭竖起大拇指。
谢昭这下算是缓过来了。
他呲牙一笑,赶紧拎着篮子和桶就朝着病房跑,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。
身后赵兰芝和陈东海也愣住了。
居然,是真的?
“他媳妇儿真的生了孩子吗?”
赵兰芝忍不住问道。
中年女人抱着一个泥瓦炉,瞧见两人穿着打扮,瞧着不是寻常人家,他当下以为是谢昭的亲戚,于是大夸特夸!
“哎呦!那可不是么!他媳妇儿命好呀!生了俩女娃,他一点儿不嫌弃,家里头婆婆也是个好相处的,照顾起来真是尽心尽力!”
中年女人夸归夸,羡慕也是真的。
“这小伙子,是我见过最能干最会心疼人的了,媳妇儿一天吃好几顿,鸡蛋鱼肉都供着,他对他妈,那也真是一等一的好!”
“就昨天!他妈舍不得吃鸡蛋面给他吃,他非不干!愣是给他妈碗里头倒腾一半过去,说叫他妈养好身子哩!在医院里头就更别提了,费力气,跑腿的活儿,他都干了,不叫他妈和媳妇儿沾手,就这样,他还天天抓鱼挣钱!”
“你们说说,这样的好小子,去哪儿找?他妈可真有福气!太孝顺了!”
她说得神采飞扬,却没注意到赵兰芝和陈东海一下子黑起来的脸。
俩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三个儿女。
这三天来,每天就来探望一次。
来了这里,直愣愣往床上一躺,吃水果,聊天,要零花钱。
别说帮着干一次活儿了!
那就是连倒水,都是陈东海自个儿倒的!
享孩子的福?
他不操心就好了!
赵兰芝的太阳穴一阵突突的跳,此时此刻,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挖去了一个角。
空空的,忍不住泛起一点儿酸涩。
她恍惚间,忽然想起来谢昭十岁那年。
他一直都是个很孝顺的孩子。
那年,是三月份的一个暴雨夜。
那时候陈东海还没有开始做生意,他是制衣厂里头的业务员,可他性子要强,不愿和人同流合污。
那一晚,陈东海醉酒和厂长翻脸,昏昏沉沉往家走。
暴雨如注。
赵兰芝发烧,在家里躺着。
天黑得如墨般浓郁,伸手不见五指,是十岁的谢昭,打着马灯,撑着又大又沉的桐油伞,走出家门,去找喝醉了的陈东海。
稚嫩的身子,拖不动醉倒了的陈东海,就这么咬着牙,撑着伞,站在雨里,努力的为他挡了一夜的风雨。
往事浮现。
赵兰芝忽然就有些恍惚。
到底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那么厌恶谢昭,认为他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了呢?
…………
病房。
谢昭拎着木桶和菜篮子进来的时候,一眼就瞧见了正抱着孩子喂奶的林暮雨。
谢昭顿了顿,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这人,不是他亲生母亲田秀芬,还能是谁?
上辈子,自己被赶回谢家。
满心满眼都是被欺骗和被抛弃的痛苦。
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田秀芬对自己的那颗爱子之心。
怎么会瞧不见呢?
她偷偷给自己留的鸡蛋,给自己吃最干净的白馍,甚至连过节时好不容易吃上的一两块肉,都会趁人不注意塞进自己的碗底。
谢昭眼眶有些热。
他盯着田秀芬看了一会儿,喉咙里挤出来一声:“妈,我在这里。”
田秀芬身子僵住了。
她有些发愣,第一反应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声儿。
妈?
是喊自己吗?
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,像,像是……二小子的。
可是,他怎么会喊自己妈呢?
自打年头回来,他从来不曾正眼瞧过自己,这一年来,她的一颗心也渐渐冷了。
只是昨日,谢昭忽然上门,说是媳妇儿要生了,来县城里头生,她实在是放心不下,这才天蒙蒙光的时候,就煮了鸡蛋带着红糖来了。
田秀芬迟疑着不敢应声儿。
谢昭却再次站起来,打开了病房里的灯,轻声喊她:“妈,我在这儿呢!”
田秀芬总算是瞧清楚了。
谢昭站在她的面前,笑着看着她。
眼里没有厌恶,没有恶心,那么乖巧听话,喊她一声妈。
田秀芬鼻子忽的一酸,眼泪簌簌就往下落了下来。
“哎!”
她颤抖着,赶紧应了一声。
虽然不知道谢昭怎么忽然认了自己,但是这一颗心就像是忽然在冰天雪地里头升起了太阳,暖烘烘的。
“暮雨生了两个闺女,不过太瘦了,还要住两天院,补一补,你别担心,都很健康。”
谢昭轻声笑着道。
田秀芬点点头,这才走了进来。
她将怀里的蓝色布包放在了床头柜上,又轻手轻脚打开。
“我早上起早煮的鸡蛋,昨儿个刚从鸡窝里摸的,煮的多,你俩都吃,别饿着了。”
她轻声道。
谢昭这才看见,包裹里头是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,很大,用厚厚的衣服裹着,只有上头冒着一层雪,可里面还冒着一点热气儿。
可见田秀芬抱在怀里捂了一路。
林暮雨这会儿也醒了。
她睁开眼,喊了一声“妈”,之后这才支起身,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鸡蛋。
等到两人吃完,田秀芬立刻开始忙活了起来。
她带了个脸盆过来,当下就去打了热水,给林暮雨擦身子,换了干净衣裳,又将沾了恶露的裤子拿去洗。
谢昭这才知道,他照顾得有多敷衍。
“笃笃……”
病房门被敲响,是小护士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产妇进来。
“就住在三床吧,你今晚上就要生,可别乱跑了。”
产妇点点头,这会儿显然是开始阵痛了,脸上有些汗。
安顿好产妇,小护士又看了一眼谢昭,“一床的家属,你跟我过来一下。”
谢昭一愣,赶紧站起来。
他心有些突突的跳,生怕是孩子出了事儿,跟着小护士走到门口,才听见她道:“同志,你要去缴费了,昨天交的一百元已经用完了,孩子的身体有些虚弱,产妇没来奶,医院里都喂的奶粉有些贵,还有一些促进发育的药,都比较费钱。”
她迟疑了一下,又道:“可能还要二百元才行,同志,你看看什么时候……”
谢昭一愣。
他没想到居然要这么多!
这年头的二百元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。
要知道,就算是吃公家饭的,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!
他顿了顿,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,可是这迟疑的功夫,叫小护士以为他是犹豫了。
“要是实在是没钱,我就和黄医生说一下,换个牌子的奶粉,药也少用一点,应该没什么……”
“不行!”
然而,小护士话没说完,谢昭就猛地皱起眉头,摇头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要最好的!”
他神色认真,盯着小护士,“我最迟下午就交上,绝对不会拖欠,你们放心。”
小护士一愣。
说实话,昨天这人将他媳妇儿送来的时候,医院里头上下对他的印象都不好。
不为别的。
就单单瞧产妇就知道了。
哪家产妇这么瘦?
还是双胞胎!
生的时候几次体力不支昏死过去,要不是黄主任经验足,耐心够,这孩子指定保不住!大人都会有危险!
这人能对自个儿媳妇儿好?
今天医药费一没,护士站几个照顾小娃的护士就慌了。
没人敢过来催缴费!
要知道,这年头女娃不值钱,多少人悄摸摸一出门就把女娃给扔了?
再加上瞧着就是个不疼媳妇儿的,这来催缴费,可不就是来挨骂碰钉子么!
结果没成想,谢昭居然一口答应了!
还要求用最好的!
哎?
小护士总算是瞧着谢昭顺眼些了!
她喜滋滋的,露出了个笑脸来,对着谢昭点点头。
“同志,你放心,我们指定把你小闺女照顾好!她们可乖着哩!”
小护士说完,转身高高兴兴离开了。
谢昭转身回病房,一回头就看见林暮雨和田秀芬紧张担心的面孔。
他赶紧安慰。
“孩子没事!好着呢,能吃能喝,你们别担心。”
林暮雨这才松口气,又躺回了病床上。
她张口想继续问,可下一刻,田秀芬就伸出手,将她身上的被子掖好,劝她:“好好休息才成,你不想早点来奶给娃喝了?”
“医院里头的事儿,有我和二小子,你别操心,养好身体最重要!”
林暮雨迟疑着,点点头,闭上眼休息了。
田秀芬看了谢昭一眼,朝着他走了过来。
“你来。”
田秀芬带着谢昭,走到了走廊上。
还没等谢昭发问,田秀芬就已经从自己的兜里,掏出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蓝色碎花布兜子。
“这钱,你拿着。”
谢昭低头,神色一顿。
蓝色布兜里,是一沓厚厚的钱。
打眼一瞧,是零零碎碎的散钱,最多的是二元和五元的面额,也有三张大团结,还有一些钢镚儿,几分的。
“昨天过年你大哥从矿上回来了,带了点钱,我和你爹也凑了些,你拿着先用,不够再让你爹去借,先把媳妇儿和娃照顾好了,别的再说。”
他们吃差点儿倒也没什么,可儿媳妇儿还在坐月子呢!
鸡蛋又被大嫂全藏起来了,俩娃还嗷嗷等着奶喝哩!
“二哥回来了!”
谢恬喊道。
田秀芬—扭头,就看见谢昭从桶里拎出了编织袋装的十斤面和十斤米。
他呲着牙,笑得开心。
“妈,等会儿吃饭呗?炒个菜?我油和肉都买了。”
田秀芬已经麻溜站起来了。
心疼,心疼坏了简直!
“咋还买了肉?这些天顿顿吃鱼吃肉,吃得都长肥膘了!歇两天呀!”
她把手在身上搓了搓,又道:“我等会儿下个面,放点肉,你和暮雨吃就成!”
谢昭:“……”
他无奈揉了揉眉心,“妈,这要是传出去,像什么话?家里就供着我媳妇儿吃肉吃精细粮,你们都吃红薯,你这是想让别人戳着我脊梁骨骂呀?”
田秀芬吓了—跳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
“妈,你瞧瞧小妹,十四岁了瘦得像麻杆,也该吃点好的补—补,大哥和咱爹还有你就更甭说了,下矿的下矿,地里头干活,家里洗刷,哪—个不是体力活?”
“身体养好了才是革命的本钱,挣了钱攒着不花,那就是死票子,用起来养好身体了,才能挣大钱不是?”
谢昭循循善诱。
他好歹念过书,—张嘴没别的本事,这劝人绝对是—套。
田秀芬—听,觉着都有道理,等到缓过神来,人已经站在灶台边了。
谢恬喜滋滋的烧火,仰着—张小脸,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:“妈?下面吗?多放点肉成嘛?我饿!”
田秀芬:“……”
唉。
她哪里还能再拒绝?
…………
屋子里。
林暮雨正给孩子喂奶。
听见谢昭进来的脚步声,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侧过身子,稍稍挡住了胸前。
“哇哇~”
床上的喜宝还饿着,感受到动静,当下嗷嗷哭了出来。
谢昭—进来,就听见小奶娃的哭声,他吓了—跳,赶紧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怎么了?饿了吗?还是想睡觉?”
他急急忙忙将手放在身上擦了擦,俯下身去将喜宝儿抱起来。
小丫头噘着嘴,—嗦—嗦的,眼睛闭着掉珍珠豆儿。
“嗷嗷~”
半天没嗦到奶,哭声更大了。
谢昭手忙脚乱,赶紧扭头看向林暮雨,“媳妇儿?咋回事儿?喜宝饿了吗?”
林暮雨面红耳赤。
她点点头,指了指地上的老式铁皮热水瓶。
“给喜宝冲点儿奶粉吧,她饿了,这顿是乐宝我自己喂。”
谢昭赶紧点点头应了。
他脑袋里努力回想着上辈子自己看过的育儿知识。
好像是三十毫升—勺奶粉?
然后要把水温滴在手背上,看看烫不烫?
理论归理论,实践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。
他有些手忙脚乱,—通操作下来水撒了不少,奶粉也冲多了。
可到底是成功喂到了喜宝儿的嘴里。
小奶团子立刻就不哭了。
嘴巴像是个吸盘,—口吮吸上了奶嘴儿,吧嗒吧嗒就开始喝了起来。
屋子里—瞬间安静。
谢昭坐下来的时候,浑身僵硬,已经满头是汗。
呼。
照顾小奶娃可真不是轻松的活儿。
他将喜宝儿抱的紧了—些,下意识的抬头朝着林暮雨看了—眼,而这—看,他微微愣了愣。
林暮雨在笑。
她看着自己,准确来说是看着自己怀里的喜宝儿。
窗外有—缕橘黄色的光泄露而进,她穿着淡蓝色的线衫,有些旧了,可看着仍旧柔软温柔。
她戴了帽子,米白色的毛线勾出来的,黑色的头发被编成了辫子,垂在胸前。
黑白映衬,凸显出温柔而潋滟的美。
“谢昭!你赶紧滚!大过年的能不能别来找晦气?都说了我们家不欢迎你!要不是你,我们家小弟哪儿能吃这么多苦?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这么些年,怎么还不知足?”
“对,别死皮赖脸往上贴!滚出去!别让我说第二遍!你已经把我们家启明害得够惨了!”
耳旁声音嗡嗡作响。
可谢昭只觉得耳膜剧烈作痛,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,有些听不清。
谁在说话?
他又在哪儿?
自己不是被车撞飞了吗?
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?
呵。
自己这种人,怕是会下地狱的吧?
谢昭自嘲的想,片刻后,疼痛缓解,耳旁的风声混杂着怒骂声终于清晰起来,过于真实的触感让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,咬牙睁开了眼。
入目一片茫茫的白,是足足脚腕深的雪。
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爆竹碎屑洒落,映衬着屋子门前两个红灯笼格外喜庆。
有小孩儿在放爆竹,嘻嘻哈哈笑闹着,光着屁股从院子外跑过去,因为天冷,屁股冻得青紫,却浑然不觉。
谢昭愣了一下,空白的脑袋像是被人开始塞进画面,逐渐找回了知觉。
这场景,怎么莫名觉得眼熟?
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怔怔然低头,看了一眼自己长满冻疮的手,那里正传来隐隐的刺痛。
雪水化开,沁透千层底布鞋,钻进他的脚板底,冷得直打颤。
再仔细一瞧。
他正趴在雪地上,身上的粗布外套湿透了,涤纶裤上都是雪水混着泥泞的泥巴,斑驳肮脏,狼狈极了。
而正前方,高高的台阶上,站着几人。
谢昭抬头看了一眼,瞳孔剧烈一缩,浑身僵直。
不是别人……
正是湖东县首富,他曾经的父母,陈东海一家!
等等!
他想起来了!
他想起来这是哪里了!
他谢昭,在浑浑噩噩活了大半辈子后,一朝被车撞,居然重生了?!
而且重生回他被赶回石水村这一年!
……
谢昭原名叫陈昭。
就像是最俗套小说里的剧情。
64年,雪夜,大雪纷飞。
两名村妇同时产子,混乱中抱错了娃,于是两条平行线产生了交点,他们从此互换人生。
他成了湖东县首富陈东海的小儿子,从他人的手中,偷了十八年无忧无虑的日子。
可是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。
于是,在谢昭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,真正的陈家少爷找上了门。
他身上青一块,紫一块,眼含泪,手发抖,扑通一声,跪在了陈东海的面前。
“爸,你把我丢了十八年,你又不认我了吗?我才是你的儿子啊!”
陈启明哭着,重重磕了个头。
磕回了他富二代的身份,也磕碎了谢昭安稳的人生。
从那之后,天翻地覆。
他被赶出了陈家,回到石水村那个贫穷困苦的谢家。
十八年的安稳生活陡然打破,他如坠地狱,浑浑噩噩的娶妻,下田,曾经修长不沾阳春水的双手,如今也覆上老茧,一尘不染的衣裳也满是泥泞污垢。
谢昭也曾不甘心啊。
他有什么错?
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谢家,他决计不会有半点抱怨,可一下子从云端跌落,以最惨烈的方式被赶出家门。
从吃喝不愁到天天饿肚,从抓笔念书到握锄下田,曾经的高床软枕,到潮湿发霉的木板草床。
他不是没有挣扎过。
被赶出来的第二个月,他偷偷溜回了县城,想要见一见陈家父母。
在谢昭的心里,他对养育了他十八年的陈家是有着真情实感的。
可是那一日,他趴在窗口,听见里面其乐融融,欢声笑语。
曾经的母亲赵兰芝心疼不已的搂着陈启明,愤愤道:“要不是谢昭,我儿子哪里会吃这么多的苦?他可真太可恨了!谢家都不是东西!他也不是个好玩意儿!真辛苦我儿子,替他受了那么多罪!”
这一刹那,谢昭脑袋嗡嗡作响,落荒而逃。
自那之后,他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惊醒,愤恨难以入眠。
难道曾经的阖家欢乐都是假的吗?
陈家对他,没有半点感情和留念吗?
于是,带着这点不甘,他再次上门,在这个年关夜。
他只是想当着陈家父母的面,亲口问一问。
曾经他们对自己的疼爱,难道只是因为他当过陈家的儿子吗?
只是,现实给了他重重一个耳光。
他被赶出来了,而且是毫不留情的被推出了门,重重摔倒在了雪地里。
所有的一切轰然崩塌。
谢昭浑浑噩噩连滚带爬离开了陈家。
他喝了酒,满身酒气的回到了石水村,倒头就昏睡了过去。
然而,这一夜,爆竹声声辞旧岁,他睡得天翻地覆,一觉醒来,却只觉得耳旁寂静得可怕。
他愕然转头,只看见床边放着一个洗澡盆,里面一片鲜红刺目的血。
里面,一对小小的婴儿安安静静的躺着,泡得肿胀发白。
是一对女儿,头发很密,皮肤很白,很漂亮可爱。
角落里,爹妈正在低声啜泣。
妻子林暮雨则是怔怔然,双手抱膝,蜷缩在墙角,像是破碎的娃娃。
她的身下一片血污,嘴唇被咬得青紫破皮,头发凌乱贴在削瘦的脸颊上,双眼空洞,是巨大的死寂和绝望。
似乎察觉到谢昭醒来。
她终于僵硬的扭头,朝着他看了过来,嘴角抿了抿,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。
“离婚吧。”
她轻声道。
像是耗费了全部的力气,说完之后闭眼,再不愿瞧谢昭一眼。
“你不喜欢爹妈,就走吧。”
角落里,他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“我到底没福气,当不了你爹。”
这一刻。
谢昭的世界彻底崩塌。
他没有面对的勇气,逃也似的离开了石水村。
而往后的三十年,他一日日如在地狱里活着,生不如死。
……
“呼!”
谢昭终于,重重的,缓慢的喘了口气。
他低下头,盯着自己冻红的指尖,又再次用力嗅了一口空气里弥漫的爆竹硝烟味。
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里,他理智回笼。
他仰头,看向这片天空,终于忍不住快活的放声大笑了起来!
重生了!
他居然重生回了这日!
一切,都还来得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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