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兰打了一个激灵。
瑟缩着转过身,便看见顾珩撑着廊柱病恹恹的俊脸。
“阿珩哥哥……”顾珩脸色阴沉,双手紧紧的握着,甚至因为过分用力而颤抖。
“我……”顾兰眼神飘忽,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辩驳,却在看到那双阴翳的眼睛时彻底慌了神。
她从未见过顾珩这副模样,像是马上要杀了自己。
顾珩是书里最大的反派,和太子两股势力暗中较着劲,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。
顾兰既要又要的时候就该知道的。
“小侯爷何必动怒呢。”
一片明黄色的衣角,穿过檐廊阔步走来,端庄沉稳的气质使周遭噤若寒蝉。
顾兰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,殷切的抓住来人的手腕。
“太子哥哥救我!
侯爷他失心疯了!”
季庭瑄淡然的拨开顾兰的手,动作熟练的宛如掸去了灰尘。
“本宫看,失心疯的是太子妃吧。”
“本宫听说太子妃小产,可本宫从未碰过你一根指头。”
顾珩跪在地上行礼,却猛地抬眸,嘴里一遍一遍重复咀嚼着“没碰过”这几个字。
“侯爷可能不太清楚,令妹的所作所为,不过没关系。”
——“我们有的是时间。”
季庭瑄不急不躁的端坐在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。
他一个眼神,太监便将一个卷轴扔在地上,顾珩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压抑着拾起卷轴。
上面一字一句,是季庭瑄查清楚的顾兰所做的所有事,其中就包括了设计加入太子府这一桩。
“太子妃很聪明,知道利用名节清白这等大事嫁入太子府。”
季庭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,他大权在握,端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匍匐在地上的蝼蚁。
——“但,你又怎么知道无人为我解毒?”
顾兰拼命解释,跪在地上死死抓住季庭瑄的靴子。
“不是,不是这样的,臣妾没有做过,不是臣妾,殿下喝的酒水有问题,这哪能是臣妾未卜先知的!”
季庭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顾兰。
反而一手拖着下巴,一边玩味的看着顾珩。
“弹劾你的折子堆满了东宫,但侯爷的好夫人却求本宫,求本宫网开一面。”
“她给了我一颗可解百毒的药丸,哦对——侯爷也是吃过的吧,据说陆安宁为得到这两枚药丸险些丢了半条命……”事到如今,顾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他无力的坐在地上,本就苍白的脸愈发失去神采。
原来,不是陆安宁嫁入侯府逼走顾兰,而是顾兰一手设计的。
更重要的,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……“我本以为那孩子不是我的。”
“什么?”
季庭瑄蹙眉,根本不明白顾珩在发什么疯。
“那是陆安宁第一次有孕在身。”
“我本想拿那最后一枚药丸,给义妹阿兰留一条退路,但陆安宁却不肯给我,她说早就赠予他人了,我以为他和别人有私情,我以为连那孩子都不是我的……我没想到竟还是为了我。”
听着顾珩断断续续的回忆,季庭瑄愕然的靠在椅背上,半晌未曾言语。
旁边的太监眼神犹豫着询问他是否要如实记录,季庭瑄轻轻的摆了摆手。
难怪听闻坊间传言,陆安宁流产后顾珩却不曾追究,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,难为陆安宁一次一次为他出生入死。
季庭瑄一忍再忍,却还是想啐一口唾沫。
——生性多疑,实在所托非人!
季庭瑄伸手捏住顾兰的下巴,一手拔掉她发髻上翻飞的凤凰发簪。
“太子妃品行不端,有损皇室威仪。”
“即日起褫夺一切尊荣,贬为庶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