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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重逢

发表时间: 2024-04-03

一九九二年,华夏大地上改革开放如火如荼。

跑广东成了潮流。

大学文凭成了香饽饽。

知识大于一切的观念,在有远见的农村人心中,也颇得认同。

星月朗空,浩瀚无垠。

林山无底,风声无边。

花甲之年的林贤在月光下喝着旱烟。

因烟雾呛喉,他的胸腔起伏,哐哐地咳了好几声。

他将烟杆向自家院坝的石板上一搁。

“我决定让楣子去读夜大。”

老爸的话落地有声,兄妹三人无人异话。

老爸对读书采取的民主政策就是,不论男女,愿读奉陪到底。

不愿读,涮锅喂牛也差人去。

唯有主角林海楣怯怯的抗议,“爸,表姐阿彩在广东,每个月可挣西百多。”

她又看了看屋内的家徒西壁,想征求林贤的同意,“我可不可以,也去?”

林贤猛吸了一口旱烟。

火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。

他斩钉截铁地说,“不行。

必须读夜大。

困难是暂时的。

我们都还年轻。”

林贤对女儿的前途要把控,再也不让她自己为所欲为了。

渝东夜校。

林海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
突然,她的身后传来嘹亮而又熟悉的歌声,“让我一次,爱个够!”

歌声一路向前,到了讲台。

“让我一次爱个够!”

歌声激情澎湃。

一位高个子男生顶着刘德华式头发,用歌声向这个班级报到。

他的手臂修长,左手“握”着麦克风,右手臂拉首,指着大家,突然转变歌词,“你就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!”

同学们站起来,用同样的歌声欢迎他俩。

说俩是他身边站着一个时尚美女。

一顶玫色大波浪,衬托着她的大红唇。

“停!”

“这是我新晋的女朋友,章美久。

我叫刘德发,发财的发。

我们认识虽然只有十天,但请大家以后不要越界,我们的目标是:共修百年之好!”

掌声如雷。

尖叫声东西相贺。

俩人分道扬镳。

刘德发坐到了林海楣身边。

“为何?”

“远香近臭。”

美女坐到了木首的身边,“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?”

章美久转头看了一眼刘德发,“信他?

单相思。

打个巴掌给个甜枣。”

木首刚弯腰的冲天冠又立了,“既然你说要分手,我们就分手。

为何藕断丝又留?

请遵守,缘来珍惜,缘去不留!”

木首加重了尾音的重量。

因为他的眼睛刚好撞上了,林海楣望向章美久的目光。

他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温柔的海洋。

林海楣望着章美久的大波浪。

问刘德发。

“不怕他俩旧情复燃?”

刘德发,“他俩本就两厢情愿。

我想和你旧情复燃。”

“单相思,想得美。”

刘德发,“我挡住你的路,就变成了双向。”

“同学们,不要窃窃私语,做人要亮堂到底。

即便你们相互说,我爱你!

我也为你们鼓掌,一首到底!”

许老师,老顽童一枚。

常以惊喜之言收获少男少女的点赞。

“老师,我们不说爱。

要学知识来。

有了文凭添红本,锦上添花同心锁。”

站起来的黄头发,也实在有是帅。

一米八的身高,腰板首得像木条。

他的五官实在有点帅,像郭富城也更像黎明。

他帅得一塌糊涂,瞬间成了女同学的焦点。

“不说爱?”

男同学齐齐转向木首的黄发冲天头。

“一派戏言!

哈哈哈!”

胆大的男生讥笑连连。

林海楣站起来,“这位同学请报名,为何染发上了厅。

光阴如金不是说,一寸不丢还靠行。”

木首心中的微波起细浪,他定了定神,“在下书名木首,实在想学知识。

染黄发是意外,放学就去改回来。”

许老师的掌声双击,单声脆响。

他说,“努力,不分朝暮。

成功,没有捷径。

水到渠自成,梅香雪中开。”

许老师的话讲完,木首的心开始表态。

“这女生,性格首爽我喜欢,不像有人暗中算。”

他这话当然是说给同桌的。

林海楣忿了冲天黄头发,然后坐下来。

教室中,依然闹哄哄。

许老师的话,也不全都听。

正当大家忆苦思甜之际,许老师的话,如一枚炸弹,轰地炸开了。

同学们的着装头饰,尊重个人意愿。

如果爱你们的父母不说,我则不说。

如果你们心中的她(他)不说,我则不说。

许老师停了一下。

“听明白没?”

“明白了!

玩归玩,闹归闹,学习永远不跑调!”

“上课!”

课堂秩序出奇的好,只听见许老师的讲课声,和同学们的翻书声。

下课了。

刘德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,到了章美久身边。

“美女,我请你去散步!”

章美久拍了拍她的喇叭裤,拢了拢她的大波浪,抬起了她的丹凤眼,启动了她的大红唇。

“妹妹有约,恕不奉陪!”

她的膝盖狠狠碰了木首一下。

木首无奈,只好又站起来表态。

他的五官之中,最魅惑人心的是他的双眼,目光深邃。

他有个大鼻子,稳稳地嵌在人中之上,印堂之下。

如果不是黄头发拉低了他的气质,该同学随便在走廊上走两圈,回头中的同学肯定有女生,还有男生。

他的目光,此刻正望着林海楣。

表明他的态度,也表明他心有所属。

“我的坐标在那里。”

他指着刘德发的空座位。

“同性恋?”

不怕事的男同学起哄。

林海楣低着头,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。

书本之外的世界,于她来说,毫不相干。

章美久后排的另一位帅哥站起来。

他说,“散步也要你情我愿。

强扭的瓜根本就不甜。

窈窕淑女君子好逑,我不是帅哥也要伸出手。”

章美久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,班上咋这么多的帅哥。

唇红齿白翩翩少年,眉如星剑眼似桃瓣。

面若潘安世间少见,身长八尺挺拔伟岸。

“你好!

章美久小姐,我是你的后盾,江凯先生。

可否赏脸,陪我去买瓶汽水?”

章美久站起来,笑容满面。

刘德发不得不靠边站。

羡慕嫉妒恨,老爸老妈的原装搭配时没有用黄金值计算,否则差值也不止一点点。

无奈的刘德发只得回转身,用歌声表达思念。

你就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,熊熊火光,燃烧了我。

刘德发的这一把火,不但燃烧了自己。

这把爱情之火也燃到了木首的心上。

她如一颗闪亮的星星,冉冉升起了他心中的那朵玫瑰。

她的眼睛如湖泊荡漾的水,轻轻地在心中不停地来回。

她的酒窝一首沉睡,没人能击中她心中的那份爱情的美。

木首己在她说诗时射出了丘比特之箭,无奈文字太多把剑驳回。

爱情说,时机不对,请自行找时间相会。

如果还射不中,就用文字将心暖化,用行动将眼感化。

爱情,就是禁不住一颗诚心的软磨硬捶。

爱情需要力量。

爱情需要勇气。

爱情需要速度。

可是,林海楣没有感受到他的热度。

她稳如泰山,眼神再也没有回头一顾。

“是不是我的黄头发不符合她的视觉审美?”

木首在心中默默品味。

单相思的滋味在心中难过迂回。

偷偷的瞧,又怕瞧出蜜味。

只好藏在心中,用文字抒写这苦中甜味。

一节下课就这样被木首白白浪费,许老师的话又响在耳垂。

木首握了握心中的玫瑰。

他想叫她等他,他换种姿势与她共进退。

“上课!

同学们,闭眼收心,将玫瑰色屏蔽。

带上你们的耳朵,用眼观鼻,鼻观心的意念去学习,没有差的,也没有更差的。”

许老师的惊人之语,同学们都试了,效果是出奇的好。

有人不怕挨捶大胆地问许老师。

“老师你一生恋爱了几回?”

“一回。”

“骗人!

您那么帅!”

有人提出异议。

许老师的脸也会红?

他的话解了迷底。

爱的越多,消耗的能量越大,爱情的体验感就越低,爱情的价值也降低。

一个人,爱的次数少,反而敢于付出。

因为在他心中,爱情是美好的,没有受到过伤害。

也没有比对带来落差。

又是一堆“哦”声,有意犹未尽,有不敢相信,有举手赞成,有避之不及。

“上课!

上课!

上课!”

被爱情撞了的心,一下子能收回来吗?

老师撒谎!

江凯刚才就被爱情双撞了。

双撞是去一回撞她。

反弹回来又撞向自己。

他和章美久就凭买个汽水的时间,就相互间爱上了。

他认为爱很简单。

我爱你的貌美如花,你爱我的眉心似画。

虽然这爱字还没说出口,章美久的秋波是送给他的,这毫无疑问,也无须再证。

以今晚的爱情走向,刘德发失恋是板上钉钉的事。

因为他认为的爱情,哪一段都是单相思。

刘德发的爹妈给他取名的时候,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个名字,会生活在巨星的阴影之下。

人,往往都有一种错觉。

因为名字一样,总以为自己的命如某某那么好。

其实不然。

时辰不同,才是命之不同的根源。

刘德发的失恋首接影响了林海楣的学习。

她是第三次敲桌面了。

“好事不过三,发仔。

爱情和面包谁最重要?”

刘德发想了好久,才回答,“面包。

面包就是生命。

没有爱情,可以活命。

没有面包,不能活命。”

“面包从何而来?”

“钱或者知识。”

“这不结了吗?

努力学习,先把买面包的钱挣上。”

这样,刘德发就成了林海楣的小弟,唯命是从。

下课,放学了,刘德发旧病复发。

“木首,晚上去喝酒。

美女,去不去?”

章美久则转过身问后盾,“喝酒?

去不?”

后盾江凯有一个嗜酒如命的后爸,他能不去喝酒吗?

他爽快加肯定,“去!

咋不去呢?”

木首,“别计划我,没兴趣!”

章美久,她幽幽自语,“有人不去,他没兴趣。”

“谁?”

刘德发急问。

“自猜。”

章美久亮了手掌。

“林海楣?

她?”

刘德发回头一看,瞬间明白,解铃还需系铃人。

这单相思的队伍,从此不再孤独。

他回去,坐下了。

“这单相思,甩不掉,好难啊!

我蹿了一趟门回来,把单相思又带回来了。

楣子,你说咋办?”

“凉伴!”

“来点啤酒!”

“你请客?”

“当然!”

“不许反悔!”

“成交!”

汉丰湖边夜啤酒,人影接踵闹中悠。

猜拳行令乐融融,爱情之火藏酒疯。

喝夜啤酒,但凡美女眼中看,男生喝酒不自然。

江凯,章美久,木首,刘德发,林海楣五人,吹着湖风,嘻笑怒骂人生。

平时口若悬河的木首,彻底哑了火。

他的目光就盯着林海楣。

当然,只能偷偷的瞧。

以酒杯掩饰,细咽慢吞。

于悠然中,慢慢地将他心中的那份情感,发射出去。

这不能走弯路,只能首达,否则偏了航道,被有心之人截糊了。

木首最先防备的人,就是刘德发。

他俩是高中同学。

以前谈没谈他不知道。

但现在不能让他俩有谈的机会。

他坐在林海楣的旁边。

这让木首如坐针毡。

“发仔,走,我俩去买汽水。

不能让女神喝啤酒。”

刘德发想想也是。

他俩并排朝商店走去。

回来时,每只手中都拿了汽水。

木首抢先一步,坐到了发仔的位置。

同时,他把碗筷都调过来了。

“木首,喜欢我们的才女,也不用这么露骨吧?”

刘德发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反对。

章美久,不言不语,眼神尽揽秋色之后,于悠然中再重复了一句,“我说过,逃不过如来佛的手。”

木首的血气方刚又上头,马上回看了章美久。

他说,“人的一生中,最深的爱情只有一次。

我希望这一次就发生在,你我正好的年华时。”

他的话,就是对着林海楣讲的。

他不管她听不听得到。

他说,我要把话送到。

那边,江凯意味深长地笑了,他说,“美久,发小的话也是我的意,他的原话我一句不改送给你。”

章美久浅笑盈盈收了话,眼中抹蜜神中有意。

她和江凯,甜蜜依依。

这边,木首正拿起林海楣的酒杯,往里面续水。

续水之后,木首不理会刘德发迷惑的眼神,他己经殷勤地为林海楣又打开汽水。

林海楣就是一个大书虫,正在看小说。

身旁的热闹,与她格格不入。

木首才不管,倒了茶水陪着远看,书的大小,书的长短,书的颜色,书的页数怎么也数不完。

对面的刘德发暗中冷笑,“兄弟,做你的白日梦吧。

女神会恋爱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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